Anne

─── 其實，沒有愛，也是可以做愛的。

躺在昏暗的房間裡，身體還留著酥麻的餘韻。

還可以再睡一下，離開的時間還未到。

但，她卻怎麼也無法入眠，過度清醒。

身邊的他，裸著身子，連被也沒蓋便已熟睡。

她忍不住坐起身，仔細地端詳他的樣子。

不是陌生的男人，卻感覺陌生。

他的臉，剛剛她才撫摸過。

當他正在認真挺進時，她忍不住摸了他的臉。

彷彿在確認什麼似的，撫摸著他臉部的線條。

他的身體，剛剛還壓在她的身上。

滾燙的溫度，燒灼了二人之間的激情。

彷彿怕失去什麼似的，她抱緊了他。

愛情，是不存在的。

唯一存在的，是性的熾熱。

她不愛他。

他也不愛她。

她和他都知道，只是沒人說破。

可有可無的相見，便是不愛的證明。

似有若無的想念，只是慾念的作祟。

性，是二人僅有的相處模式。

不需過多的藉口，省去虛偽的攻防。

甚至，連甜言蜜語都可以免了。

各取所需的共識，讓事情變得簡單許多。

見了面，進了房，脫了衣，洗了澡。

他會開始奮力取悅她，而她也會盡情回應他。

接下來，就是肉體交纏的激戰，然後結束。

沒有愛，也是可以做愛的。

不過，這樣的性，還是有些不同。

像是少了什麼，又像多了什麼。

他的親吻，只是先行的柔軟碰觸，帶點疏離。

他的擁抱，只是既定的體溫傳遞，帶點寂寞。

他的衝刺，只是強烈的肉體磨擦，帶點神迷。

她就像一個旁觀者，理智地研究分析一切。

身體享受著性帶來的愉悅，心裡探討著性和愛的關聯。

演完屬於自己的段落，然後，心虛地離開。

看了看時間，又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她起身進了浴室，洗去他留下的所有痕跡。

穿回了衣物，靜靜地等待他的醒來。

裸身的他，依然熟睡。

她仔細地端詳他的樣子，一張既熟悉也陌生的臉。

再一次確定了，愛情，是不存在的。

─── 其實，沒有愛，也是可以做愛的。

她這樣想著。

《Lost Song‧Jane Birk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