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e

昨晚，我哭了。

夢裡，眼淚止不住，恍惚中，濕了臉頰。

想不起是怎樣的夢境，只依稀記得，很委屈。

無人可說的委屈，讓我不停哭泣。

這夢，似乎不是第一次了。

相同的情節，斷斷續續地重播著。

一樣的痛哭，一樣的不復記憶。

只是，那種心痛絕望的感覺，好清晰。

我不是一個愛哭的人。

不哭，可能因為樂天，也有部份是逞強。

生活裡的委屈，紛雜到來不及感受。

總是一件承受過一件，甚至開始習慣。

習慣了那些委屈，不過是人生必經的小波折。

習慣了那些莫須有，只是反映了人心的層面。

習慣了那些傷害，反正無法避免，反正會自然癒合。

習慣了那些壓抑，這世界，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圓滿。

所以，最近的夢，那些不記得的夢，是一種宣洩嗎？

一遍又一遍地哭著，然後，一遍又一遍地忘記。

哭過了，就可以雨過天晴嗎？

還是像最近的大雨般，彷彿沒有止休的一天呢？

悲傷，來得如此急促，猛烈得教人措手不及。

淹進了心裡，浸蝕了那殘存的記憶。

是怎樣的委屈呢？

讓我絕望地放棄一切辯駁，用淚水代替言語。

又是怎樣的不甘呢？

讓我崩潰地哭泣著，卻又倔強地不想醒來。

我不明白，或許，也不需要明白。

過剩的情緒，總要找一個不擾人的方式出清。

不再憶起，是老天給我的寬待。

很多人很多事，忘了後，就能放下。

這幾天，大雨不停地下著。

江國香織的書裡寫著，雨，具有消炎的作用。

我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大雨，傾瀉地織成一張綿密的網。

眼前的路，遠方的景，全成了一片模糊。

這樣的雨，能洗淨最深處的傷嗎？

那些表面完好，卻還是疼痛萬分的傷，會有癒合的一天嗎？

那些早已失去，卻還是留在心裡的人，會有離開的一天嗎？

那些不該承受，卻還是不得不受的苦，會有結束的一天嗎？

那些拼命哭泣，卻還是無言無解的夢，會有醒來的一天嗎？

止不住的淚水，也有消炎的作用嗎？

今晚。

雨停了。

希望。

一夜無夢。

《Before Dawn‧Isaac Shepa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