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e

如果，沒有人聽妳說話，那就別說了。

很久，很久，沒有說話了。

妳大概忘了該如何說話，忘了該如何表達自己。

要如何才能表達，那滿溢的憤怒。

要如何才能說清，那壓抑的悲傷。

太多的人說著話，說著難懂的話。

這人咆哮著，充滿戲劇性的台詞。

那人嘟嚷著，隱含不耐煩的安撫。

妳聽了許久，卻無法理解。

言語，是這樣帶著暴力嗎？

言語，是這樣盡是無奈嗎？

言語，原來也有溫度。

時而燒灼，時而冰冷。

妳聽著許多人的話，卻怎麼也做不到聽話。

溫順如妳，無法更加溫順。

沈默如妳，無法更加沈默。

只能被言語淹沒，無法反抗。

再也無法吞嚥，再也無法消化。

那些刺人傷人的言語，就這樣梗住了。

梗在胸口，一天比一天巨大，一天比一天沈重。

漸漸地，腐壞成致命的病毒，啃噬著生命。

漸漸地，妳不再說話了。

反正，說了也沒用。

反正，說了也沒人聽。

反正，說和不說，一切也不會改變。

把苦鎖住，就不會有痛的感覺。

除了眼淚，那是妳無法控制的。

因為，那是妳說不出的話。

只能用這種方式，傾瀉而出。

至少，不會給任何人帶來困擾。

眼淚，不會被曲解。

眼淚，不會被當成武器。

眼淚，不會讓人疼得喊不出疼。

眼淚，不會在心裡留下痕跡。

言語，早就失去了意義。

尖刺的底下，是否還有心臟的跳動呢？

輕蔑的底下，是否還有悔悟的可能呢？

妳不敢期望，也不想期望。

失了言語，妳也不過是安靜的贅物而已。

失了言語，妳也忘了那被迫收起的尊嚴。

妳的世界，不再有對錯。

沒能力為自己辯駁的人，永遠都是錯的。

不再辯駁了，沒用的。

不再哭泣了，沒用的。

不再憤怒了，沒用的。

不再聽話了，沒用的。

不再。

說話。

《If No One Will Listen‧Keri Noble》